2015年2月9日 星期一

帶著鬚根去練琴 烏茲別克鋼琴家Abduraimov

訪問「九十後」烏茲別克鋼琴家Behzod Abduraimov這天,他剛落飛機不久。鬚根未剃、午餐未吃,他卻沒有如其他artist的慣例般先到酒店歇息,而是由機場直奔文化中心,抓緊時間練琴。一問之下,才知他剛於前一晚完成中國巡迴演出,忙到沒時間練琴。「Seven concerts in eight days!」記者聽了,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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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香港的演出排在中國巡演之前或後,已成不少歐美音樂家的行程編排慣例,Abduraimov也不例外。原來這已是他第三次到訪中國大陸。廣受歡迎,除了因為有實力,也跟「定位」準確有點關係吧:國內媒體稱呼他為「西方郎朗」,吸引不少中國虎爸虎媽的青睞。Abduraimov自己也發現這一點,「在中國演出,會見到很多孩童和年輕人。父母帶小孩來聽音樂會,簽名會時又大手購買同款CD。」看來催谷孩子成為鋼琴家的「郎朗現象」,在中國仍然方興未艾。

Abduraimov三年前來過香港,這次首度和香港管弦樂團合作,演奏被視為史上最高難度的鋼琴協奏曲「Rach 3」(拉赫曼尼諾夫第三協奏曲),當然不能掉以輕心。寧願捨棄吃飯時間練琴,可見大男孩對音樂的認真。首晚演出,或許有點疲累,某些段落似乎駕馭不到樂團,但整體而言琴技超卓,全場掌聲雷動。

今年才廿四歲的他,2009年以漂亮姿態贏得三年一度的倫敦國際鋼琴大賽而揚名。在final round,他憑普羅歌菲夫的第三協奏曲取勝,現場觀眾standing ovation不在話下,英國樂評人Michael White更高度讚譽為「最引人入勝的過山車式『普三』演出(the most enthralling roller-coaster ride of a Prokofiev 3rd Concerto)」,《獨立報》後來更追捧他為Horowitz接班人。

「那場比賽,是我的人生轉捩點。之前沒參加過大型賽事,選擇這比賽,因我和老師都喜歡它的賽制夠多元(共四回合,包含solo和concerto),曲目選擇多。而且最後回合可跟London Philharmonic Orchestra合作,教人興奮!」和世界一流樂團同台,Abduraimov講起都開心。據他介紹,最後回合是「自選曲目」,每名參賽者須事先準備兩首協奏曲,由大會選一首演出,「那時我準備了柴一和普三,結果大會選了普三。」柴一是珠玉在前,相比起來,普三更有詮釋空間。Abduraimov也自覺幸運,「柴可夫斯基,我彈了無數次,恐怕有十六、七次了。但普羅歌菲夫,是我專為這次比賽而練習的,從未和樂團一起彈過。It was overwhelming and exciting! 」湊巧地,Abduraimov的第二張唱片彈的正是柴一和普三,盡顯大男孩的超凡琴藝,也彷彿在玩「平行時空」,將當日面對的兩種命運並陳。

來自東歐,揚名英國,殊不簡單。Abduraimov生於烏茲別克首都塔什干,五歲幾已習琴,「媽媽是鋼琴老師,她讓每個孩子都學音樂,最大願望是四個孩子中,有人能成為職業演奏家。」最後,哥哥當了醫生,一位姐姐是阿拉伯語言學者,另一姐姐是鋼琴老師,唯有排行最小的他圓了媽媽心願。

Abduraimov自幼入讀Uspensky國家音樂學校(同時兼顧普通課程和音樂訓練的學校),拜著名的音樂教育家Tamara Popovich為師。幾年前離世的Popovich,有一套與別不同的鋼琴教學法,在烏國享負盛名,培育出不少出色鋼琴家。他說記不起自己是否特別有音樂天份的孩子,但對八歲首次上台表演有深刻印象,「我彈莫札特的小曲,有其他人彈柴可夫斯基和孟德爾遜的協奏曲。我見到整個管弦樂團在台上,發出響亮樂聲,心想『我也很想彈這些!』」十三歲他終於得嘗所願,首次和管弦樂團合作演出。

「十四歲那年,老師已催迫我往外國深造。她說再沒有東西可教我。」但因當時未夠年齡申請護照,所以過了兩年才到美國Park University,師隨同樣來自烏茲別克的Stanislav Ioudenitch。「我的兩個老師都很好,但各有所長。Popovich擅長打好孩子音樂基礎,她的目標是每個學生在十五六歲時已能夠演出任何協奏曲,學生之後都會到莫斯科、歐洲、美國等地深造。Ioudenitch則教我musicianship,關於making music的所有學問。」

因為到處演出,他在Park University唸了七年,去年才畢業。「最初有很多人奇怪,為何我沒選茱莉亞音樂學院或倫敦皇家音樂學院,卻選了Park。但我認為,選對老師才最重要。It's not about the name of the school, it's about the education you get.」他還自豪的說,現正擔任母校「駐校音樂家」。難得年紀輕輕已看透虛名,目光只落在音樂。大男孩的成熟程度,絕對和他圓圓的baby face成反比。(U Magazine,2015年2月6日,480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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