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3月28日 星期六
向也斯致敬 以音樂書寫香港
本地著名作家兼詩人也斯(1949-2013),去年肺癌離世,臨別遺願是香港文學得到更廣泛關注。但當民辦的香港文學館仍舉步維艱,人們愛追韓劇多過讀書,一時三刻想看到本土文學地位大提升,難免是癡人說夢,不切實情。但香港藝術節的搞手甚有諗頭,今年想到以原創音樂會形式向文學大師致敬。另闢蹊徑曲線推廣文學之餘,又跟也斯生前熱愛crossover的好玩性格相匹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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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也斯致敬的「形象香港」音樂會,副題是「也斯詩作命題音樂會」。唔明?簡單講,就是藝術節委約五位音樂家,以也斯作品為靈感進行創作。雖然音樂應該是重點,但兩場音樂會之所以很快sold out,無疑是「也斯」這名字夠號召力。「藝術節那邊說兩場爆晒,我很搲頭!因為新音樂的concert未試過會爆的……希望觀眾聽完不會失望吧!」有份參與創作的鄧慧中(Joyce)笑說。
文字和音樂,一個具體一個抽象,在香港,兩個界別甚少crossover。不單藝術上少交流,日常生活裡,音樂人也甚少讀本地文學書。「以前對也斯不太認識,只知他是有名詩人、文學人,又會和其他藝術家做crossover。套用電腦的open source概念,他很早已『open source地』將作品攤出來,俾藝術家用來創作,所以會有很多人談論他的作品。」搞電子音樂的蔡世豪如是說。在大學教音樂的Joyce則直言,因為「不是文學人」,所以以前只知也斯就是梁秉鈞,但沒讀過他作品。直至接到藝術節邀請,閱讀了大會提供的《形象香港》詩選,才發現「佢都寫得幾白,睇得明」。
初認識也有初認識的好,如熱戀中的戀人,一切仍鮮活。訪問那天,蔡世豪拿出他那疊由PDF file列印出來的《形象香港》,上面便密麻麻是用熒光筆做的標記,證明有「做功課」。其實五位參與「形象香港」的作曲家,四位是學院派,樂器編制較「正經」,包括弦樂四重奏、單簧管、琵琶、笙、鋼琴等。唯獨世豪身份特殊,畢業於城大創意媒體MFA,作品常在海外大型媒體藝術節亮相,也參與流行歌手演唱會(如黃耀明和陳奕迅)的螢幕視像創作。為何有此奇妙組合?原來藝術節希望他起到「膠水」作用,「我三首作品,將分別在音樂會的頭中尾段出現,將整場show黏合起來」。
也斯的詩,充滿生活裡的平常事,大街小巷的微細風景。苦瓜、木屐、鴨寮街、渡輪碼頭。無獨有偶,世豪和Joyce同時看中《寒夜.電車廠》這首詩,但結識到的「繆斯女神」卻截然是兩個人。「我發現so far香港似乎無人做過『電車音樂』。德國電子樂隊Kraftwerk做過首《Trans Europe Express》,但香港無。」於是去年中秋夜(電車通宵行駛),他走進屈地街和西灣河電車廠,錄下「叮叮」之聲和車廠影像,又找來藝術家趙芷莛為詩作錄音,然後泡製出全港首個以電車為題的多媒體電子作品。
「暗綠色的身體裡透著微光/像一個千眼的燈籠/在路軌上緩緩滑行」Joyce被此詩的孤單感吸引,所以在作品《過渡 ▪ 城市》的首樂章裡,嘗試複製這份孤單。「首詩幾有feel。其實我喜歡聽電車煞制的聲音,所以我叫弦樂手做出泛音,很虛很高音,很不安的感覺。」
也斯的詩,不少距今廿幾年頭,風格平實樸素,藝術節大膽安排八十後蔡世豪用潮爆電子音樂來呼應它,怕不怕「唔夾」?世豪答得妙,「佢呢啲係現代詩,不像李白那些七個字一句定死晒!有親友聽過我作品後講:『喂,咁型嘅!』,因為他沒想過現代詩可用如此有型方法呈現。」好明顯,蔡氏字典無「唔夾」這兩字,他高呼:「既然也斯寫的東西咁型,我是否要將他潮的一面展現出來?」
說到型,六十年代公認最型,「全世界都大解放,可塑性很高。」所以蔡選的另一首詩是《我的六零年代》。他特意在作品裡加入當時流行的樂器sita倒轉了的聲音,又找來人山人海的黃靖錄詩,「佢把聲幾beatles」。他又強調朗誦者也有份創作,「黃靖聽過不少Bob Dylan,錄音時發現『答案哦,我的朋友,是在風中飄盪』這句,正是Bob Dylan《Blowing in the Wind》的歌詞(The answer my friend, is blowing in the wind, 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),所以他即席唱埋這句歌!」
Joyce不時會替舞蹈作品寫音樂,但和詩碰撞則是首次。愛稱自己音樂為「click noise」的世豪,也坦言是首度和文學連繫上,「以前聽過意大利電子樂隊Air和作家 Alessandro Baricco合作的電子作品《City Reading》,沒想到自己也有機會做類似作品。」「形象香港」,有聲、有畫、有音樂,作為跨媒介先行者的也斯泉下有知,相信也會很欣慰?(U Magazine, 2014年3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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