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羽佳,肯定是近年最觸目的年輕鋼琴家之一。曾為她背書的有剛逝世不久的指揮大師阿巴度、三藩市交響樂團的Michael Tilson Thomas、委內瑞拉裔新銳指揮Gustavo Dudamel等。小妮子技巧之超卓,已不容置疑。
但王的特別之處,是她的「被談論」大多數不因為音樂,而是因為衣著。她的招牌打扮(超短緊身裙,配超高高跟鞋),幾年前像一杖「炸彈」般投向保守沙文的美國古典樂評界,掀起「音樂家衣著是否必須decent」的討論和罵戰。到今天,傳媒訪問她時仍愛圍繞衣著做文章,幸好我行我素的王羽佳,對外界gossip一於少理,繼續穿喜歡的,彈喜歡的。
關於王羽佳的裙子,近年已談得夠多,倒不如還原基本步,和她談談音樂。她最新推出的唱片,是跟古典界炙手可熱的年輕指揮家Dudamel和他的Simón Bolívar Symphony Orchestra合作,彈Prokofiev第二協奏曲(普二)和Rachmaninov第三協奏曲(拉三)。兩首都是以「難度」著稱之作,也是王羽佳的拿手好戲。
「我第一個合作的指揮已是Claudio(阿巴度),他之後能找誰呢?」如此囂張說話,出自這27歲古典寵兒之口卻不顯得狂妄。才剛在倫敦完成兩周駐場演出的她,這天身體有點抱恙,但她朗朗的笑聲,和對訪問照片的嚴格「品質監控」,跟兩年前訪問她時沒有兩樣。
「Dudamel很charismatic,非常有才,人很有說服力。樂團規模很大,150多個年輕人,非常牛,就像把鋒利的劍!」指揮與樂團,都是委內瑞拉El Sistema計劃(以古典音樂教育,減少青年誤入歧途的全國性計劃)的產物,而Dudamel近年人氣尤高,是LA Philharmonic音樂總監。此兩個水瓶座年輕人,2012年在Hollywood Bowl首度合作柴可夫斯基協奏曲,惺惺相惜,一拍即合,很快便推出了這張在委內瑞拉Caracas音樂會上現場錄音的唱片。
羽佳說兩首協奏曲都是她最想錄的,尤其普二。「我14歲第一次聽時已很震撼。它是爆發型,像原子彈。這是作曲家為自殺好友而寫,當時他心裡很traumatic,所以曲子是emotionally dark的」。她以colossal(龐大)來形容它,「對我來說,這是Russian到底的曲子,彈時手很瘋狂......哈哈,其實我很想拍DVD,因為它看起來比彈起來更難,像給手臂編舞。Pianist一點也沒有喘息的地方。」很多人視此為炫技曲,但她不認同:「技術的難有時會遮蓋了它的深刻。我認為此曲特別touching,也很好聽。」
出道以來,王羽佳主力彈俄國作品,除了受恩師Gary Graffman影響,原來也是因為親切,「我覺得俄國作品和中國人很接近。好像我父母,他們一聽Rachmaninov已經會說:『嘩,太好聽了!』但聽貝多芬或布拉姆斯時,他們會說:『這很深刻,但我不懂』。」不過在這個年代,要保持江湖地位,必須能拿出最全面的repertoire。王羽佳也深明此道,極不願意被定型,「我認為最好的藝術家是彈什麼就有什麼性格。我討厭別人將我定位,說she always play Russian music呀,很熱情,手指很快等等。我最近便和Kavakos合作奏布拉姆斯的室樂。」她承認彈布拉姆斯也許是種反叛心理,「但其實心靈上我也需要舒伯特、布拉姆斯這些很安慰很安靜的音樂。」
除了和希臘小提琴家Leonidas Kavakos合作,首度玩內斂室樂之外,她也積極開拓新的音樂領域。譬如最近她和倫敦交響樂團(LSO)有兩周「Artist Portrait」駐團演出,三場協奏曲演出,除彈了最擅長的拉三、普二,還有貝多芬第三協奏曲,指揮的正是香港管弦樂團(HKPhil)音樂總監梵志登。羽佳很滿意這次演出,「很喜歡Jaap,我在紐約愛樂首演時也是跟他。」倫敦的合作,也促成梵志登邀請她明年來港,與港樂作兩星期的residence演出。「他想我再彈貝多芬,另加一些莫札特和海頓。」她也期待未來可多在喜歡的城市做residenc演出,因為「來回跑也跑夠了」。
這次王羽佳在香港藝術節的演出,是她和LSO「中韓印巡演」的其中一站,在港選的曲目是拉三加馬勒一。門票在開售第一天已全部售罄,可見號召力。向隅者唯有期待來年她和港樂的演出。
(U Magazine,2014年4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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