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8月10日 星期日

歌劇的化身 專訪巴伐洛堤遺孀

若果我們用流行曲那套準則來評價誰是「史上最偉大男歌唱家」的話,意大利男高音Luciano Pavarotti(巴伐洛堤)毫無疑問榮膺榜首。他是史上最暢銷古典音樂藝人,擁有最多次謝幕紀錄(165次),曾六奪格林美獎,最重要的是他在世時紅遍全球,曾和他合作的歌手Bono甚至講過:「他就是歌劇的化身(He is opera itself)」。

2007年9月,巴伐洛堤胰臟癌離世。六年後,他所屬的唱片公司推出「Pavarotti : The 50 Greatest Tracks」,紀念雙方50年無間合作,令不少樂迷憶起這位熱情洋溢、既愛美食又愛美女的「高音C歌王」。借此時機,本刊訪問了巴伐洛堤遺孀──他的第二任太太Nicoletta Mantovani Pavarotti,談談巴伐洛堤在世時的點滴。

曾幾何時,「The Three Tenors」是無人不識的男高音三人組:嗓音溫潤、身型龐大卻愛執白手帕演唱的巴伐洛堤;情感充沛、曾患急性血癌但奇蹟重生的José Carreras(卡里拉斯);外型嚴肅演Otello入型入格的Plácido Domingo(杜明高)。三人首次合作是1990年羅馬世界盃決賽前夕,結果大受歡迎,「The Three Tenors」唱片創下古典唱片銷量紀錄(售出1500萬張);96至97年三人巡迴全球演出時,「The Three Tenors」已是知名「品牌」──它讓歌劇詠嘆調跨出古典音樂廳門檻,躋進流行文化,更讓當事人和唱片公司財源滾滾。

三大男高音裡,巴伐洛堤最廣為大眾認識,除了因為外型「出眾」,他那彷如溫暖陽光的歌聲,確令人一聽難忘。指揮家卡拉揚更曾讚美巴伐洛堤的聲帶是「被上帝的手觸摸過」。但關於巴伐洛堤這個人,有很兩極評價。巴伐洛堤早年的經理人Herbert Breslin曾批評他專制,「Everybody who worked with Luciano was in a state of semi-slavery」,更指斥他成大名後變得「虛榮、懶惰、吝嗇」。不過Nicoletta Mantovani Pavarotti接受電郵訪問時對丈夫的評價很正面:「他是個極度樂觀的人,常常想發掘出一個人最美好的一面。他絕不犬儒,並將這種正能量感染周圍的人。他熱愛生命、家庭和朋友,尤其是老朋友。」

Nicoletta是巴伐洛堤的第二任妻子。兩人初識時,男的58,女的只有23。巴伐洛堤向來極有「女人緣」,而此段affair令他第一任糟糠妻子Adua忍無可忍,於2000年提出離婚,結束兩人三十多年的夫妻關係,而巴伐洛堤則於03年和Nicoletta結婚。Nicoletta說未認識巴伐洛堤前對歌劇並沒興趣,「認識他前我討厭歌劇,比較愛rock and pop。但聽他說得多了,加上看多了他主演的歌劇後,便越來越欣賞它。」年紀比巴氏前妻三個女兒還小的她,與歌王育有10歲女兒Alice。可惜小女孩沒歌王遺傳,「她不唱歌,但有很好的音樂記憶力,愛用鋼琴作曲。現在她想為電影作配樂呢。」

巴伐洛堤早於1961年首踏台板,在一間小劇院演出《波希米亞人》,63年(27歲)簽約唱片公司Decca, 72年在紐約大都會歌劇院演出難度極高的《La Fille du Régiment》,完美唱出著名詠嘆調《Ah, mes amis》的九個高音C,獲「高音C歌王」美名。當時他的經理人已安排他經常亮相電視節目,谷人氣,但要數令巴伐洛堤名氣飛升至神級地位,非提《Nessun Dorma》(「今夜無人能眠」,歌劇《杜蘭朵》詠嘆調)不可。

1990年,BBC以此曲作為轉播當屆在意大利舉行的世界盃賽事片頭曲──巴伐洛堤雄渾的歌聲高唱vincerò(I’ll win),配上射入龍門的畫面,令此曲迅即打入英國pop chart,巴伐洛堤從此家喻戶曉,及後每場The Three Tenors音樂會他都會以此曲打造高潮。問巴伐洛堤太太,這歌可是歌王最愛?她的喜好又如何?她答說:「他最愛唱的歌劇角色,其實是威爾第的《假面舞會》和普契尼的《托斯卡》。至於我則最喜歡他每年舉行的Pavarotti and Friends慈善音樂會,因為這為他開啟了全新世界。」這系列crossover音樂會,為各地受戰火蹂躪的兒童籌款,參與的音樂人包括Eric Clapton、Elton John、Sting、Bono等。

雖然有人認為巴伐洛堤的名氣是靠各種噱頭打造出來,晚年又受風濕病、體重困擾令水準下降和經常取消演出,但有一件事我們可以肯定:他真的熱愛唱歌。「他每天都會練音階和作歌唱練習,演出前會很小心吃方面──不幸的是,演出後卻不太留意!他會飲很多梳打水(fizzy water),一公升又一公升的喝,加冰。」她又說:「他唱歌時永遠是那麼誠懇,他的聲音跟他的性格一樣,都是那麼慷慨。他擁有超凡的天份,他的歌聲雄偉、毫無差錯,他為音樂史上留下了難以致信的一頁。」談到巴伐洛堤的嗜好,Nicoletta說:「他通常不願離開意大利太久,會盡量安排時間留在意大利,與家人和朋友一起。他會用很多小時和老朋友們玩Briscola(一種意大利紙牌遊戲)。事實上,當他開始告別巡迴演出時,他帶著老朋友們一起去中國、澳洲、美國和歐洲呢!」

據外國報章報道,現時43歲的Nicoletta已有新戀人,但她仍花很多時間搞「巴伐洛堤基金會」,幫助新晋歌唱家的同時,也希望世人不忘巴伐洛堤的名字。除了舉辦音樂會、將在故鄉Modena的房子變成博物館外,她也積極整理丈夫錄音。在Decca新推出的紀念唱片裡,便首次收錄了1961年巴伐洛堤初登舞台唱的詠嘆調──在意大利北部Reggio Emilia歌劇院演出《波希米亞人》時唱的《Che gelida manina》(你那冰涼的小手)。這個塵封52年的錄音,直至最近才被Nicoletta發現,「這是他的一個朋友當時錄下的,多年來一直沒被發現。找到它,對我來說是個啟示。這是他留下的重要遺產之一。」 

記者在Youtube亦找到一條年代相近的黑白影片:1964年年輕的巴伐洛堤演唱同一首歌的音樂會片段。片中的他,身型高瘦挺拔,眉宇間充滿自信和喜悅,歌聲清澈響亮,動聽極了……看畢,相信你也會有彷如隔世之感。 (U Magazine,2014年1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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